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臘味,就是從家家戶戶的臘食里飄散出來的香味。一嗅到臘魚、臘肉、臘腸、臘雞、臘鴨等混雜的臘味香,年味就足了。因此,臘月里“晾臘”、“忙年”,是民間一道風(fēng)景。
眼下,胡同、小院、小區(qū)里隨處能見平民百姓晾的臘味,竹竿上掛得密密匝匝長長短短,毫不掩飾地向路人顯擺主人家底的殷實(shí),炫耀主婦的手巧?,那個在二樓窗口忙碌的小巧婦,穿著家常的花棉襖,臉上漾滿笑意,兩手忙著往竹竿上一串一串地晾臘味,還有功夫與另一家陽臺上的女人搭訕:“今年小姑子一家要來過年,就多做一點(diǎn)!蔽胰滩蛔∩詈粑士谒,那香香的臘味,讓我想起母親腌熏臘味的情景……
母親用大缸腌臘肉,豬肉選的是前腿肉,用粗鹽、調(diào)料腌制;做臘腸,則買五花肉,剁碎,加香料、白糖、高粱酒,鹽腌,灌入腸衣中。腌透后,就熏炙。熏臘味時,母親是廢物利用,她要哥用廢棄的鐵絲鐵片焊制一只篩子,再撿來一個廢油漆桶,將底部揭掉,提個小爐子到屋外避風(fēng)的角落,用積攢的干橘皮熏烤,隨著煙熏火燎彌漫繚繞,橘皮香就慢慢地滲透到臘味里去,熏得冒油了,才晾上竹竿。雞、鴨、魚則用筷子撐開,這樣或晾曬,或風(fēng)干,十天半月才可脫水。
腌好熏好的臘味,母親要挑挑揀揀一番,將色澤黃亮、凝脂瑩白、肉質(zhì)干爽的留出來,那是上品,自家是舍不得吃的,得趁拜年的機(jī)會,給平時幫襯過咱家的人家送去。
正月里以臘味待客,顯得方便又客氣。那時,客人是走一撥來一撥的,很要菜肴對付。母親就用刀割一截硬梆梆的臘肉,一塊臘肉大概可應(yīng)景三次。再從掛鉤上取下一條臘魚,看了看,覺得還不夠,又從懸掛的竹籃里抓一把臘泥鰍,一一洗凈,配上不同的壇子菜烹制,或炒,或蒸、或燉。炒一般放上蒜苗、姜丁,灑上甜酒糟,菜還未出鍋,就臘味飄香。很快,一碗辣椒皮炒臘泥鰍,一碗豆豉蒸臘魚,還有蘿卜干炒臘肉就一一擺上了灶臺。循著菜香,我和姐撲了過去,她用手指捏泥鰍,我用爪子抓肉。母親見了,便呵斥:“行了行了,再饞就不像碗菜了。”結(jié)果,吃得那些想減肥的大姑大姨紛紛嗔怪母親的臘味刺激味蕾,沒法抵擋……
瞧瞧,腌熏臘味,品味臘味,是不是同樣有嚼頭?其實(shí),一串串平民臘味,就是一串串歡喜故事,從舊年吃到新年,從年前香到年尾,那新生的故事就更有嚼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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